㈠ 怎樣做好科研工作
高福 研究員、博導,中國科學院微生物所所長,先後在山西農業大學和北京農業大學獲得學士與碩士學位、英國牛津大學博士、英國牛津大學、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美國哈佛大學博士後、英國牛津大學臨床醫學系講師。主要研究方向:分子免疫學與分子病毒學。 延攬優秀人才 從學習到工作,我走了不少地方。留學變成了游學,邊游邊學。不同文化不同的社會背景,對一個人的影響非常大。早先,我一直在國內上大學、上碩士研究生,後來在英國做博士,然後又是博士後,最後回到牛津大學再工作,走了不少的地方——國內有山西、北京;國外有英國、加拿大和美國。我深切地體會到各地文化的差異。因此我認為文化對一個人的影響確實非常大。我在英國工作學習一共十年,受到英國文化的影響很深。英國人做事情穩重,尤其是進行科學研究。科學研究是一個延續性的過程,需要特別有耐心。另外,英國人跟中國人不一樣,中國人在做學問的時候,尤其是現在,不管是針對國民經濟也好,還是科學前沿,是有兩個面向,一是面向國家戰略需求,一是面向國際前沿。在英國,在進行學術研究的時候,延續性比較好,因為這個國家是相對保守的。英國牛津大學幾百年沒有多大的變化,便可以看出英國人骨子裡的保守。科學需要延續性,不管是文化內涵還是科研軟環境。我現在擔任中國科學院微生物所所長,首先就是想辦法怎麼繼承微生物所的傳統,怎樣發展我們的文化。我認為不管是一個集體還是個人,需要一定的文化背景,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礎,才可能做成一件事情。這種文化的影響,是對整個過程的影響。有一次在所里我想找一找戴芳瀾院士(編者註:戴芳瀾,著名的真菌學家和植物病理學家,從1958年起專任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所長兼真菌研究室主任)編的書,結果很難找到!所以我現在提出,微生物所及微生物所所有關的人員主編或者出版過的書應該在圖書館有保存,這代表一種文化和歷史,對於鼓勵後來人很重要。有人說過,一個單位的管理,最高的境界是文化管人,人們是靠優秀的文化與品德相互依賴相互制約,共同發展,靠制定製度管人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最糟糕的管理恐怕是人管人。我同意這種看法,文化反映在各個方面。英國對我的影響還包括各種各樣的教育方式,我又直接將其運用到了我現在的工作中。一方面大力協助中國科學院搞愛因斯坦講座,進一步提升科學院的基礎研究;另一方面更為尊重歷史,提議以第一屆所長戴芳瀾院士的名字命名講座。其實這些均是受到英美的影響。在牛津大學,也有紀念講座,不僅僅讓大家記住歷史,記住前人對工作的貢獻,關鍵還是激勵後人:只要你認真,為研究所,為科學院或者為科學做出了貢獻,後人不會把你忘記的。這種影響完全是綜合的。所以我們一定要記住自己做的工作不光是屬於一個人的,科學需要積累。牛頓說,「假如我看得比較遠,那是因為我是站在你們這些巨人的肩膀上」,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不出什麼東西。 這種影響還在於我對科研軟環境的要求。我特別強調的是軟環境。在我國很多地方的硬環境已經很不錯了,當然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相對來說都做了很大的改進。現在關鍵就是怎樣創造一個什麼樣的軟環境。在這個方面,我認為中國科學院做得非常好。我們常常說第一步叫跟國際接軌。這方面現在我們已經做得很好。現在最關鍵的應該是跨越,怎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這都牽扯如何給引進的人才提供一個良好的軟環境。軟環境指的是文化、歷史、凝聚力等綜合因素。「築巢引鳳」,鳳巢周圍的環境將決定「鳳」是否會持續地在這個「巢「居住下去,這就是軟化境。現在跨國界的人才流動實相當普遍,尤其是現在所謂的全球化或者是相互依賴性,我記得美國前總統柯林頓喜歡用「相互依賴性」一句話。國際化也好,相互依賴性也好,最後發展的結局首先是經濟社會的一體化。經濟各方面互相依賴越來越嚴重了。經濟依賴,經濟社會驅動的結果是人才國際化,這是整個發展的大趨勢。現在的中國科學院也是如此,給科學家提供很好的軟環境,吸引許多人才回國進行科學研究。對我們來講,人才是第一位的。我在中國科學院微生物所做所長,主要抓兩件事:抓錢抓人。我為科研人員創造抓錢的渠道,告訴他們什麼地方有,並且尋找抓錢的渠道;抓人更為重要,首先這跟人才國際化有關系,我們創造來工作的條件,如果哪天工作不滿意了,可以走,經濟社會國際化的結果。實際上推動我們人才必須國際化,雙向選擇。如果只講個人利益,那麼關於硬條件方面工資水平肯定比不了國外的,但是我們可以利用我們國家創造,或者每個單位自己創造小的軟環境吸引人才,我們靠事業留人!這一塊事業給科研人員提供的天地更為廣闊,我想對大部分的回國的人員還是以這個為主要的驅動。如果說完全為錢的話,那麼就沒有多少優勢。但是我們 也不能不管不問。從中央到科學院領導都提出,除了事業留人,適當的生活待遇也要留人。但這有一個協調問題,畢竟我們是發展中國家,我個人也認為,還要考慮平衡問題。一個單位一個人光給所長、副所長拔得很高,最後鶴立雞群,結果倒會把軟環境破壞掉,重要的是大家齊步走!錢不是重要的,但是這也體現了一種價值的承認,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們應該考慮,也必須重視!所里創造了相對好的軟環境,但是對於個人來說,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機會是怎麼把握的?所以作為一個人才,必須時刻准備著等待機會的到來,如果不準備,機會來了也抓不住。這非常重要。現在提倡國際化,不管是黃頭發還是黑頭發,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因為學術交流增多,再加上經常來來回回,交流增多,對國內國外的東西都比較了解,不管是科研的硬環境也好,軟環境也好。這些關鍵是依靠國際交流,從這個意義來講,人才的國際化太重要了,如果我們閉門造車肯定不了解。我們所現在大量招聘人才,包括在華人生物科學家大會上登了廣告,自己又做了一些小廣告,叫求賢若渴也好,最後的結局就是這樣,一個研究所一個單位,能不能成功,主要看人才。有了人才,我們把硬環境造好,人才到了,再給他提供一定的環境,一定的研究經費,科學研究就搞上去了。 進行學科建設 近部署要有生物材料,尤其是生物能源的預研究,作為微生物所必須有所布局,為國家的戰略需求,四年不行,八年,八年不行十年,但是必須要有儲備。微生物的學科應用方面,從學科布局上,是和國家戰略需求、和國際的前沿相吻合的。我在英國進行科學研究得時候,要寫項目申請,最後也得說這個項目將來有什麼應用。要說我說這個項目將來的應用價值很遠,人家一般也不聘你。做病毒研究,可能對控制艾滋病,或者對預報非典有用, 走到最後技術跟應用結合,需求還是一致的。如何尋找國際前沿?很簡單:從需求找國際前沿!進行基礎研究,專家時常說目標必須明確,必須有目標,應用和基礎,尤其是現代科學,應用和基礎越來越接近了,不管是國內還是國際,科學發展前沿是一致的。包括現在的選題,整個科學研究的發展態勢對我們的要求也是這樣的,不能說這是我們的前沿,那個是他們的前沿,科學無國界,前沿就是前沿,不可能是中國的前沿。所以我們應該看到國家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是什麼?國家的需求是什麼?一般的需求再加戰略需求。不光我們有傳統學科,英國人、美國人也有它的傳統學科,我們還是要與時俱進,看到我們的優勢學科。微生物資源絕對是傳統優勢學科,要好好發展,怎麼跟現在結合呢?怎麼把資源想辦法利用起來,想利用資源要把資源本身搞清楚,牽扯資源的分類開發,然後才能到應用,兩者實際上不矛盾。我們擁有的物種、資源量是亞洲第一,這一點是我們的優勢,利用這個優勢,。我們要搞一個微生物代謝產物平台,好多關鍵技術要突破,突破以後篩選很重要的,還是我們的目標,面向國家需求、國際前沿。篩出治療艾滋病的葯物,治療癌症的葯物是有可能的,因為科學有好多不可預測性,從一開始的大方向來說,面向國際前沿,國家需求,傳統的學科不在保持或者是繼承,而是在於怎樣與時俱進利用和發展它,發展才有生命力。 論文替科研說話 商人的目標就是一天到晚掙錢,科學家的目標就是要發表文章,在國外叫做要不然發表文章,要不然就消失(publish orperish,PP),還有一種說法,只有科技論文能替你講話(paper talks),這兩句話作為科學家從一開始做科學研究那一步選題記住兩個P。招聘委員會之所以選我做微生物所的所長,論文說話還是起了作用的,過去的成就說明你有一定的發展潛力。作為一個商人,辦了什麼公司,必須應該掙錢,做不好公司肯定倒閉。同樣的道理,科學家拿了國家的錢,就必須進行科學研究,必須出成果。所有科研人員必須意識到這個問題,沒有人在這件事情上同情你,沒有論文就意味著沒有成果,國家的錢就是白費。從這個意義上講,發表論文是做科學研究最基本的方式。都說中國的作者在《自然》等權威雜志上發表論文的命中率更低,一年大概只能發到30 篇的樣子。我覺得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程。跟我們的過去比,我們現在的成就已經非常偉大了。任何事情都總是有一定的起點,相對來說,我覺得重視還不夠,國家相對投資也少一點,現在硬體解決了,軟體也正在逐步地改善,使我們有機會有可能往《自然》這樣的雜志投稿,在整個發展過程中,我們的百分比比他們低,也不奇怪。科研人員可能有很好的成果,但是卻不一定能夠把它寫出來。所以我就提出三分之一加三分之一再加三分之一,有時候我們有很好的結果,但是我們可能沒寫好,做了半天的實驗,也只完成三分之一的工作。一方面是漸進過程,沒有到命中率高的階段,另外也有對寫作不太重視,寫作,像高質量的論文拿出三分之一的精力寫論文,從措詞上各方面的組織結構上都要花很大的精力才可能把這個事情做好。剩下的三分之一,跟《自然》雜志這樣的編輯溝通,溝通非常重要。不光《自然》這樣的雜志,包括有一些看似專業的小雜志,人家給你退稿覺得不行,也要想辦法溝通。另一方面,在撰寫稿件和怎樣對待編輯和同行評議這方面,最重要的是陽性的結果,不要覺得他有歧視,應盡量把事情往另一個方向想,尤其是同行評議,應該慢慢體會到,同行不給你把關,萬一發出去,真的犯了錯誤,將來對你個人不好。只有文章替你說話,發了一個錯誤結論,那就說了反話了,這種情況下,對個人也是不利的。隨著國際交流的加深,與國際同行交流現在越來越不是問題了,關鍵是你必須工作好、文章好。一方面我們強調客觀上的原因,另一方面從主觀上,應該正確面對這個事實,還是靠我們自己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和寫好自己的文章。當然,我們這里討論的是發表論文與科學研究,作為科學家,尤其是中國的科學家,我們也必須時刻想著可能對國家對人民有利的應用性研究項目,成果直接推向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