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代安息(伊朗高原和兩河流域)的人煙情況
在《漢書·西域傳》里,我們看到不少關於古代中東和南亞次大陸西北部各國――大夏,大月氏、安息、烏弋山離、罽賓、條支等――的記載。自漢武帝派遣張騫西使以後,直到東漢晚期,中國和這些國家曾不斷互派使節,進行著密切的商業來往和文化交流。在那樣早的時代,中國便和那樣遙遠的國家建立起通使和貿易的關系,不能不說是古代史上一件大事。近年來考古學家的大量發掘發現,更具體地說明了在古代橫貫東西的這條燦爛的「絲綢之路」,確是這種光輝友誼的見證。
為了把中國古代文獻中有關這些國家的記載搞清楚,我們須稍稍溫習一下中東和南亞次大陸的古史,才能有助於我們對這些記載進行正確的詮釋。再者,中東和南亞次大陸西北部古代歷史文獻比較零散、貧乏,因此,如果把中國古代文獻記載詮釋清楚些,便對這些地區的古史也可提供一部分重要的史料。多年來,研究中西關系史的中外史學家們,也曾利用過這些中國古代文獻,但在詮釋方面往往異說紛紜,不少謬誤曲解之處,有些至今仍流傳於史學界中,應該分辨清除。這兩段讀書札記,是筆者自己想初步試著拿中東與印度次大陸西北部的古史,和《漢書·西域傳》中有關安息與烏弋山離等國的記載,相互參證,對以往他人考訂基本正確的,仍然採納;有爭議的,分析商榷,擇定取捨;謬誤曲解的,分別駁辨,求還本真。這樣做,期望對中國這部分古代文獻能獲得較近實際的理解。錯誤之處,切望讀者指正。
(一) 安 息
中國古代關於安息的記載,首見於《史記·大宛傳》,其次復見於《漢書·西域傳》,茲並錄於下。《史記·大宛傳》說:
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麥,蒲陶酒。城邑如大宛。其屬小大數百城,地方數千里,最為大國。臨媯水。有市。民商賈用車及船行旁國,或數千里。以銀為錢,錢如其王面:王死,輒更錢效王面焉。書革旁行以為書記。其西則條枝;北有奄蔡、犁軒[1]。
又說:
初,漢使至安息,安息王令將二萬騎迎於東界。東界去王都數千里。行比至,過數十城,人民相屬甚多。漢使還,而後發使隨漢使來觀漢廣大,以大鳥卵及犁軒善眩人獻於漢。及宛西小國歡潛、大益,宛東姑師、扜罙、蘇薤之屬,皆隨漢使獻見天子。天子大悅。
《漢書·西域傳》說(為敘述方便,茲將考證大致能確定的西方地名,用括弧把英語慣用拼法標在中文古地名的後面):
安息國(Parthia),王治番兜城(Hekatompylos),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不屬都護。北與康居、東與烏弋山離(Seistan之Alexandria-Prophthasia)、西與條支(Antiochia,即Charax-Spasinu)接。土地、風氣、物類所有、民俗與烏弋、罽賓(Kabul)同。亦以銀為錢,文獨為王面,幕為夫人面;王死,輒更鑄錢。有大馬爵。其屬小大數百城,地方數千里,最大國也。臨媯水(Oxus R.)。商賈車船行旁國。書革旁行為書記。
武帝始遣使至安息,王令將將二萬騎迎於東界。東界去王都數千里。行比至,過數十城,人民相屬。因發使隨漢使者來觀漢地,以大鳥卵及犁軒(埃及之Alexandria)眩人獻於漢,天子大說。安息東則大月氏。
《史記》、《漢書》中的安息即中東古史上的帕提亞(Parthia),久為中外史家所公認。清代學者徐松和李光廷早有考訂[2]。在歐洲,最早德經(de Guignes)曾如此主張。[3]有些人認為是亞敘利亞,顯系錯誤。[4]金斯密(Kingsmill)初步論及《史記》、《漢書》中的安息是安息王室阿爾沙克(Arsak)一字之對音。[5]嗣後夏德(Hirth)進一步論證,認為中國古音中沒有r,因此每遇到外語中的r,中國古籍中常以n的結尾字音譯,於是,Ar便音譯為「安」;而「息」字中國古音大約讀為sak。所以「安息」是Arsak一字的音譯。[6]丁謙也認為「巴提亞國,其王世世以阿賽西(Arsaces,即Arsak)第幾為號,漢人誤王名為國名,稱為安息;安息者,阿賽西轉音也」。[7]丁、夏二氏論斷皆是。
按公元前三世紀中葉,佔有兩河流域及伊朗高原的希臘人塞流息王朝(Seleucids)已呈衰弱。公元前255年,坐落在其東北邊陲的巴克特里亞郡(Bactria)的郡守希臘人狄奧多特斯(Diodotus)首先宣告獨立,漢代中國稱之曰「大夏」。數年後,公元前250-248/7年,位於大夏以西、裏海東南的帕提亞郡(Parthia),在帕提亞人阿賽西及其弟提里達特(Tiridates)的率領下,舉行了反對塞流息王朝統治的起義,漢代中國稱之曰「安息國」。[8]安息的阿賽西王朝從此統治安息約四百年。
安息建國後,最初八十年的歷史,記錄十分貧乏。我們只知道他所統治的疆域,僅限於安息人原來居住的地區,即古波斯的帕提亞郡。那時安息經常受著來自西邊的塞流息王朝和來自東邊的大夏王國的威脅。大夏在公元前約230至160年時武力曾很強橫。直到安息王密司立對提一世(Mithridates I,公元前171-138/37年)當政時期,安息才大大強盛起來。乘塞流息王朝內部的紛爭和戰亂,他率大軍西征,先佔據了米底亞(Media),又佔領了波西斯(Persis)和富饒的巴比倫尼亞(Babylonia)諸郡;並且從公元前144年以後,巴比倫尼亞,包括其東南端的條支,遂成為安息最重要的屬邦。向東方,他又兩度攻入了已衰微的大夏,並更向東南推進,囊括了原在大夏統治下的德蘭癸亞那(Drangiana)、阿拉科細亞(Arachosia)、和格德洛西亞(Gedrosia)諸郡。於是,在短短的幾年中,經密司立對提一世的東征西討,擊垮了希臘人的殖民勢力,建成了一個當時在中東最強大的以奴隸制為基礎的安息帝國,疆域東自大夏、身毒,西到幼發拉底河,北自裏海,南至波斯灣。他當政的晚期,和他的繼承者弗拉特二世(Fraates II,公元前138/37—128/27年)統治期間,是安息十分繁榮強盛的時期。張騫西使到達中亞細亞的時候,正當弗拉特二世的末年。張騫在公元前129至128年親身到過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沒有到過安息。但他「傳聞其旁大國五六」,回到長安後曾「具為天子(武帝)言之」。[9]他所傳聞的安息,如上引《大宛傳》所說:「在大月氏西可數千里,……其屬小大數百城,地方數千里,最為大國」,以及安息的物產風俗等,都是十分正確的描述。
然而,安息就在這繁榮鼎盛的時候,其北邊邊疆卻面臨著塞人(Saka)游牧部落入侵的威脅。大約在張騫從大月氏動身回國後不久,居住在中亞細亞草原上的塞人和馬薩革泰人(Massagetae)等,便從裏海以東地帶侵入了安息東北邊,於公元前128或127年殺害了安息王弗拉特二世,大舉南下,占據了德蘭癸亞那和阿拉科細亞兩郡。直到安息王密司立對提二世(Mithridates II,公元前124-87年)即位後,派遣貴族蘇林(Suren)[10]率領大軍東討,費了十年工夫(約公元前124/23—115/14年)才把侵入的塞人諸部落鎮壓使之降服。這次東討,安息收復了東邊諸郡,包括自赫拉特(Heart)至木鹿(Merv)的東北濱臨媯水的地區。東方討平後,密司立對提二世復引兵而西,佔領了阿爾明尼亞一個短時期。公元前92年,他和羅馬的蘇拉將軍訂立了盟約,這是安息與羅馬的首次交涉。密司立對提二世的統治時期,是安息再度強盛的時期。[11]
就在這密司立對提二世的強盛時期,漢武帝的使臣第一次到達了安息。上引《大宛傳》第二段文字就是這次使節往還的記載。漢使初次到達安息,應系在漢武帝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換言之,伊朗和中國從這年起便綻開了友誼之花。根據《大宛傳》,張騫第一次西使回到長安是在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其後他擬通西南夷道往大夏,未成功。他封為博望侯在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他因攻匈奴失利奪爵後數年,漢武帝再命他去出使烏孫,應在元鼎元、二年(公元前116/115年)。這次出使,「天子……拜騫為中郎將,將三百人,牛羊以萬數,賚金幣帛直數千巨萬。多持節副使,道可使,使遣之他旁國。」張騫約結烏孫雖未成功,但他「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於闐、扜罙及諸旁國」,進行了廣泛的外交活動。回國時,「烏孫發導譯送騫還。騫與烏孫遣使數十人,馬數十匹,報謝,因令窺漢,知其廣大。」張騫歸後「拜為大行,列於九卿,歲餘卒」,卒年應是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其後歲餘,騫所遣使使通大夏之屬者,皆頗與其人俱來,於是西北國始通於漢矣。」[12]據《大宛傳》記載的這些情況,可以確定第一次到達安息的漢使,即是張騫出使烏孫時順路「分遣」到「他旁國」的「持節副使」之一,其到達安息應在元鼎二年;而「漢使還,而後發使隨漢使來觀漢廣大,以大鳥卵及犁軒善眩人獻於漢」,則應在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也就是說,漢與安息使節首次往還,正當安息盛世,密司立對提二世即位後約八至十二年。漢使到時,恰好是在密司立對提二世派貴族蘇林東討塞人的末年,當時安息的大軍正雲集於東邊。既如此,則「漢使至安息,安息王令將二萬騎迎於東界」,正反映了當時安息國內的政治局勢。而漢使在當時一路上所見到的情況:「東界去王都數千里,行比至,過數十城,人民相屬甚多」,便更是如實的描述了。
漢與安息首次通使成功後,兩國便展開貿易與文化交流,嗣後在公元前一世紀雙方使臣、商賈大約即不斷往來,《漢書》中雖然沒有提供很詳的記載,但從漢代遺留的有關西域各方面的其他記錄和遺存看來,我們可以相信漢與安息的通商關系一定相當密切。中國的錦綉絲綢等特產日益增多地運送到西方,通過安息商人之手而遠達近東和羅馬,「絲綢之路」從此暢通。同時西方各國的產品珠璣、琉璃、象牙、犀角、諸珍奇異物,直到紅蘭、葡萄、苜蓿種子等也源源輸入中國。也許就由於漢與安息的貿易二百餘年間日益密切,加以甘英親身出使到達過安息條支(公元97年),所以《後漢書·西域傳》對安息的記載便大大加詳了。
《大宛傳》文中提到,安息使臣第一次來中國時,同來的還有幾個「小國」的使臣。姑師即車師,扜罙即扜彌,這兩地後來都隸屬於漢西域都護。蘇薤是康居五小王之一,《大宛傳》說它在大宛以東,恐系錯誤。歡潛是花刺子模(Khwarizm)之譯音,他們居住在安息希爾加尼亞(Hyrcania)及帕提亞兩郡以北,媯水下游的西岸。大益即達伊人(Dahae),他們在花刺子模西南,過著半游牧的生活。[13]歡潛、大益派使臣隨漢使來中國,可能由於他們居住的地區正當古代交通要道。按在公元前285年,塞流息王朝的塞流古一世(Seleucus I)曾派遣巴特羅克立(Patrocles)在裏海探路。他從裏海東南之奇瓦灣(Khiva Bay)循著巴爾干山嶺(Balkan)南麓的古河道東航,運河道沿著烏斯缽水(Uzboi Channal)穿過黑沙漠(Kara Kum)而把他引入了媯水。他在該地還遇到了印度商人沿媯水順流而下赴鹹海,因此他報告說媯水與葯殺水(Jaxartes)都「流入裏海」。[14]如果這個記錄可靠,則古代媯水確通裏海,而歡潛、大益則正當此交通孔道;所以在中亞細亞許多游牧部落中,這兩個「小國」,便首先隨漢使到長安來了。
關於安息東北的邊疆,《史記》、《漢書》都提到「臨媯水」。媯水即今阿姆河(Amu Darya)。阿姆河河名系突厥語,古代希臘人稱之為阿克蘇斯河(Oxus),唐代中國音譯為烏滸水或縛芻河。它發源於帕米爾高原,曲折西北流入鹹海;鹹海,《大宛傳》中稱作西海[15]。然而漢代中國稱之為媯水,則別有原因。按此水,古代亞利安語名為Vakhshu或Wakshu。今阿姆河上游的一個支流,突厥語名叫色爾克阿布(Surkh-ab)者,有時仍用其古名稱作Wakhsh;這個支流在古代被認為是阿姆河的河源。同時,Wakhsh一字又是當地古代神話中「眾水之女神」的名字。據中古花刺子模史家卑露尼(Biruni),直到十一世紀Wakhsh還是該地眾水――尤其是阿姆河――的保護神的神名。[16]再者,Wakhsu又是大夏人所崇奉的女神阿那伊多(Anahita,意為純潔)的別名。古代大夏的神話說這個女神有一千隻膀臂,象徵大夏的一千條溪流,自東面叢山上瀉下來,會合而成為媯水流入鹹海[17]。按「媯」字古音大約讀作Kwia,因此媯水之「媯」實是Vakhshu或Wakshu的第一音節的譯音。至於「水」),則仍是漢語「河川」之意。
塔恩(Tarn)在其論述大夏、安息的諸著作中,[18]曾認為由上引《大宛傳》第一毀的「臨媯水」及「北有奄蔡」的話看來,該段文字說的不象是公元前129至128年張騫親身在大月氏時的情況,而象是十餘年後密司立對提二世東討塞人以後的情況。他認為張騫停留在大月氏時,塞人已在大舉入侵安息,木鹿已落入塞人之手,因而安息當時不可能濱臨媯水。他又說奄蔡原住地既然在鹹海東北,安息只有到了密司立對提二世東討成功後,才佔領了媯水下游馬薩革泰諸部落地區,從而才能和奄蔡接境;同時收復了木鹿,安息國境才再臨媯水。據此,塔恩竟認為司馬遷曾把日後的傳聞「羼入了」張騫的報告之中,這就大大貶低了《大宛傳》的史料價值。
其實,這樣論證是不正確的。我們認為安息國境濱臨媯水正是張騫停留在大月氏時的真實情況。關於安息王弗拉特二世統治時期的史料確很貧乏,但我們知道他的前一朝,即密司立對提一世統治時期,曾兩次攻入衰微的大夏。第一次他不僅越過了阿利厄斯河(Arius),而且在大夏屯據了一個短時期。第二次他又把大夏王黑黎歐克里(Heliocles)打了個慘敗,此役之後,安息曾將木鹿佔領並控制了一個長的時期,這就使安息的東北邊境正「臨媯水」。當張騫在公元前129至128年旅遊在大月氏、大夏的時候,木鹿大約正在安息人手中,並以之為抵禦北方塞人保衛邊疆的重鎮。再者,僅根據西方的零散史料,實在很難斷定塞入侵入安息的確實年月。[19]根據《大宛傳》,張騫西使時對於塞入侵入安息並殺害弗拉特二世這件大事顯系毫無所知。對此點只有兩種可能的解釋。一是張騫在大月氏、大夏時只「傳聞」得安息一些情況,因此他對安息的事知道得很少。二是塞人侵入安息一事,實發生在張騫自大月氏動身回國以後。我們考慮當時全面情況,認為後者較近事實。如果這個推斷不錯的話,這就又一次證明中國古代文獻史料對於搞清楚中東、中亞各國古史有重要價值。至於「北有奄蔡」一句,塔恩的解釋過於呆滯。細讀《史記》、《漢書》有關西域各國疆域地望的記載,就知道「東為某國」、或「某方與某國接」等語,有時固然指的是毗鄰接境的國家,但有時則指的只是方向。此段文字中的「北有奄蔡」實是後者。屬於塞人之一支的奄蔡(Aorsi)部落聯盟居住在鹹海東北的草原地帶,其南是馬薩革泰人、薩卡拉瓦克人(Sacaraucae)及達伊人等游牧部落,介在於奄蔡與安息之間。不過從漢人看來,這些都是「小國」,所以張騫說安息「北有奄蔡」,只是由於奄蔡當時是這一帶草原上比較強盛的「大國」。我們不應象塔恩把這幾個字解釋得那樣呆板。
對於「臨媯水」這一點,白鳥庫吉的解說則更不確。[20]他認為由此三字即可證明花刺子模和達伊當時都在安息版圖之內。這種說法不僅沒有任何史料足資憑證,而且和後來塞人入侵安息的全部史實相矛盾。其實,安息的木鹿地區所濱臨的媯水只是媯水的中段,而媯水下游西岸奇瓦地區則是花刺子模人的住地,安息人與馬薩革泰人正是在媯水西岸一帶邊境上互相對壘。認為「臨媯水」便必然意味著拓境已至鹹海,那樣論證就過於簡單了。
我們既已確知安息東境濱臨媯水的情況,那麼《大宛傳》中所說的「東界去王都數千里」,就容易解釋了。
《漢書·西域傳》說「安息國,王治番兜城」,《後漢書》說「安息國居和櫝城」。番兜、和櫝同指安息初期的都城,希臘人名之為黑卡同卑羅斯(Hekatompylos)。黑卡同卑羅斯本不是該城安息的原名,而只是希臘人給它起的別名,意為「百門之城」,是說該城處在安息國的中心,很多條大道從這兒通往各地;至於安息的原名則已不可考。[21]夏德認為番兜系古波斯帕爾圖發(Parthuva)一字的譯音,亦即喜羅多德(Herodotus)所說的Parthoi;《後漢書》中的和櫝可能相當於Vologesia,則全系臆測,不足憑信。[22]白鳥庫吉認為番兜、和櫝均相當於希臘人伊西達爾(Isidor)所撰《安息驛路志》中所說的Parthau,[23]亦屬可疑。顧失密(Gutschmid)認為和櫝恐是斯特拉伯(Strabo)所說的Karta,或即是阿利盎(Arrien)所說的希爾加尼亞的首府Zadrakarta,這說法更顯然是臆測。[24]關於番兜、和櫝二字的對音,目前中外史家還沒有妥善的解釋,但比較諸說,似把它看做相當於黑卡同卑羅斯較為妥當。此城今日已不存在,考古學家推測應在今伊朗的丹凡(Damghan)或沙魯德(Shahrud)附近。
《史記》、《漢書》都沒有明確指明距王都二千里的「東界」的所在。《後漢書·西域傳》則說:「其東界木鹿城,號為小安息,去洛陽二萬里」。木鹿城即Zend-Avesta中所說的Mouru,希臘人的Alexandria Margiana,塞流息王朝時代曾改名為Antiochia,中古以降稱為Merv,中外史家均無異議。上文已說過,安息在密司立對提二世時東討塞人,收復木鹿,東北邊疆復臨媯水而與大月氏為鄰。從此以後,木鹿便成為安息的東北邊防重鎮和重要的商業城市。到安息來的漢使首先必須經過木鹿城,所以《後漢書》中把「東界木鹿城」看得很重要。這情況在西漢時代應亦相同。《史記》、《漢書》都說「東界去王都數千里」;《後漢書》又說「和櫝城去洛陽二萬五千里」,「木鹿城去洛陽二萬里」,則王都和櫝與木鹿之間為五千里,與《史記》、《漢書》說相近。《後漢書》接著又說,「自安息(指王都和櫝)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蠻國(Ecbatana),從阿蠻西行三千六百里至斯賓國(Ktesjphon)」,以這樣的里程來衡量和櫝與木鹿之間的距離為「五千里」,或「數千里」,正是如實的記載。
上文已將本節開頭所引《史記》、《漢書》三段文字中有關安息歷史,地理的一些疑難之處,試作了初步解釋。關於引文中涉及物產風俗諸事,不擬詳談,其中只有兩點應在此略提一下。《史記》說安息「以銀為錢,錢如其王面;王死,輒更錢效王面焉。」《漢書》說「亦以銀為錢,文獨為王面,幕為夫人面;王死,輒更鑄錢」。按多年來中東一帶考古發掘所獲得的古安息錢幣很多,足以充分證明《史記》,《漢書》記載的正確。安息王弗拉特二世統治時期所鑄錢幣,正面是王面,背面是摩薩(Musa)的面,只是摩薩是王的母親而非夫人。[25] 「王死輒更鑄錢」,是古代中東與印度次大陸西北部諸國――安息、大夏、貴霜、以及塞種諸小國的普遍風俗,已久為該地區的古史與古錢幣學所證實。《史記》、《漢書》又提到「書革旁行為書記」。革指羊皮。但據勞林生(Rawlingson)的研究,安息普通是以麻布作書寫材料;至其晚期,才從西方學得使用紙草(papyrus)。[26]
2. 伊朗的古代史
據史書記載,伊朗的歷史始於2500年前的早期的阿挈美尼德,但從那時起直到伊斯蘭文明始於伊朗以來,有關早期伊朗的史料都是由伊朗最大的敵人——古希臘人所記載的。因此盡管人們常說古希臘的歷史學家通常能很忠實地記載事實真相,但人們對伊斯蘭文明之前的伊朗歷史不能完全依賴於這些來源。
設拉子古波斯王國古跡(帕斯波利斯)設拉子古波斯王國古跡(帕斯波利斯)
是不是因為伊朗沒有自己而HERODOTUS和XENOPHON(古希臘史學家),仰或伊朗的史料經過後面的幾次入侵而遭到毀滅?答案不得而知。古代只有一些神話故事得以倖存,它們在薩珊王朝時期收集起來。一旦波斯語在穆斯林的伊朗得以形成後,伊朗最大的詩人之一——菲爾杜西即將這些神話故事改編成了一部宏大的敘事詩——(列王記> 《王書】其中一些部分已被譯成英文、法文、德文和一些其它優秀的文學作品,但對於古代伊朗的歷史,人們不得不依賴於古希臘人的記載和考古發現。
伊朗民族的起源Iran's Ethnic Heritag
盡管「伊朗人主要是雅利安種族「的說法確為事實,但實際上他們是由很多種族和民族融合而成的。在雅利安人到達之前住在伊朗高原的是古代亞洲人;而雅利安人大多是在公元前第一個1000年內移入伊朗高原的;然後是後期征服者的後代:阿拉伯人,突厥人和蒙古人。
據考古發現,在雅利安進入伊朗之前,住在伊朗高原上的人種既不是閃米特也不是雅利安人。這些男女屬於某一生活在亞洲西部的種族,他們的生存范圍從今天的土耳其一直延伸到今天的地中海地區。古代亞洲人漸漸在伊朗定居下來,他們的活動范圍漸漸地向高原的西部一直延伸到ZAGROS山脈。很明顯,這些古亞洲人發展了農業,特別是種植了大麥和小麥;並發展了制陶藝術,其實古代的制陶藝術起源於原始時期經太陽曬乾的磚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不得面對周圍其他的人種,以及那些與他們的文明大相徑庭的文明。於是從北面來了一些部落,和平地同這些古代亞洲人慢慢融合,定居在原屬於古代亞洲人的土地上。而在南面,這些古亞州人同SOOOOPOTAMIA的閃米特人也有了聯系,這些閃米特有當時正在發展的一種以城市為中心並配以復雜的政治及軍事結構的農業文明。也許人們會想,既然古亞洲人住在富含礦石等原材料的山區,而富足的閃米特盛產各式食物和日用品,這兩種人應該能夠和睦相處,互通貿易的。然而事實上,這兩種人在幾個世紀內都在進行無休止的戰爭。盡管閃米特人整體實力較強,且也常常獲勝,然而事實卻與此相反,閃米特人卻被文明程度不及他的高原人所征服。最終占亞洲人中的一個名為ELAMITES的部落控制了ASSURE到波斯灣的整個底格里斯山谷。他們發展了讓後人矚目的文明,但卻被以後的巴比倫人所顛覆,其文明也隨之毀於NABCHANDNEZZARI的統治之下。
與此同時,在ZAGROS山脈融合在一起。雅利安人漸漸的從北部平靜地融入了古亞洲人的領地,並與他們融匯在一起。ARYAN人則是今天人們所稱的「說印歐語系」人中的一支,而這些「說印歐語系」的人則是今天印度,伊朗和多數西歐人的祖先。
雅利安人在公元前3000-4000年間開始移民。他們的遷移分成三支隊伍:一支向西移往小亞西亞,第二支向東移往印度,第三支則選擇了中間的道路過QXUS河。他們向伊朗的遷移速度起先是十分緩慢的,但到了第一個一千年無論在頻率還是在速度上都有所增加。象這樣逐漸擴大的遷移速度持續了幾個世紀,這些新的移民同那些本地的居民慢慢融合,並在那兒定居下來。
經過幾個世紀移民,最終形成了在波斯帝國和伊朗歷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兩大王國:首先是在伊朗高原南部的波斯王國PARSA(希臘人稱之為PERSIS),它位於今天的法爾斯省和KHOUZIATA附近;然後是在今天伊朗西北部的MEDES。
居魯士的統治The Rule of Cyrus the Great
在ZAGROS山脈的另一則,同時興起了兩個閃米特人國家:
巴比倫和阿西里亞。但到了公元前550年,居魯士出現於波斯地區,他征服了這些王國並將他們合並為一個實力強大的帝國——「波斯帝國」它在居魯士的領導之下變得日益強大。
阿契美尼德王朝The Archaemenid Dynasty
在居魯士死後,國家即陷入連年征戰的混亂局面,直至公元前521年,大流士被幾位高貴的王子選為萬眾之王從而即形成了阿契美尼德王朝。大流士的統治政績卓越:他發展了有史以來第一個由總督監管疆域的制度;他修建了高質量的公路;……
但在大流士以後,盡管他的繼承人曾力圖征希臘。但最終一個名為亞歷山大的年輕的MACEDONIAN人在公元前323年擊敗了大流士三世。
ALEXANDER THE GREAT和SELEUCUS NECTAR
Alexander the Great and Seleucus Nectar
亞歷山大很崇拜波斯文化風俗,也有效地將東西方,波斯和希臘融合一起,但在他生前卻沒能成功地建立起一個完善、團結的國家。因此在他死後,他的將軍們瓜分了該國。其中有一個名為SELEUCUS NICTAR的將軍獲得了阿契美尼德這塊地方,當時叫作「ASIA」(亞西亞),但並不包括JUDEA、阿拉伯半島和小亞西亞的一部分。
亞歷山大一樣, SELEUCUS NACTAR雖然是一個希臘人,但他卻成為了讓希臘人同波斯人和平生活在一起並享有平等權利的國王。在這段時期波斯和希臘兩種文明的碰撞使得人類在藝術和文化上有了許多重要的發展。
然而SELEUCUS卻並不善於治理國家,漸漸地許多省份開始脫離中央政府。最後經過多年的斗爭,帕提亞人(即安息人〕掌握了今天的伊朗和MESOPOTAMIA,並在將近300年內控著這該地區。
安息人王朝The Parthian Dynasty
原為游牧民族的安息人意識到被征服者比他們自己更為發達的文明,於是允許被征服者在安息人總督的控制下,保留他們的財產和行政權。
3. 斯基泰人起源
斯基泰人起源於公元前1000年以來,屬於伊朗族塞人,居住在中亞草原,過著游牧生活。他們的遷徙路線從西黑海至伊犁河下游,分布在亞敘、波斯、希臘等地。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名稱,如西方的斯基泰人、裏海西北的薩弩馬他人、東北的奄蔡人(後稱阿蘭)和東南的塞人與馬薩革他人。斯基泰人與希伯來文中的亞實基拿有關,被認為是雅弗的後代,也出現在《創世紀》和《歷代志上》中。
斯基泰人以黃金為喜好,古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記述了他們被稱作塞克人,統治者為王族,自稱為斯古呂他人。他們的武器以合成弓為主,射程遠達400步,射手射速快且箭頭淬毒。在與馬薩格他人的戰爭中失敗後,他們侵入了辛梅利亞地區,與馬薩格他人在服飾和武器上有所差異,後者特別鍾愛斧頭。斯基泰人分為多個部落,南方游牧和北方務農有所區別,他們的習俗包括飲戰死敵人的血,收集首級以分得虜獲物。
南俄的斯基泰人在公元前9世紀以前分布廣泛,受周宣王征伐和自然災害影響西遷至高加索和黑海北岸。他們在那裡建立了軍事民主制,形成貴族階層。斯基泰王國在公元前5世紀至前3世紀達到鼎盛,控制了黑海至希臘的奴隸貿易。然而,公元前4世紀開始衰落,內部分裂,最終在公元3世紀被哥特人摧毀。薩弩馬他人取代了他們,而「斯基泰」一詞逐漸成為黑海以北各族居民的統稱。
斯基泰人以及東伊朗語族在西元1世紀的范圍斯基泰人(Scythians,希臘語Σκύθαι),又譯西古提人(Skutai)、西徐亞人或賽西亞人;古代波斯人稱之為Saka( 塞克人),分為戴尖帽塞人、飲豪麻汁塞人、海那邊的塞人;古代亞述人稱之為Ashkuzai,波斯和印度人稱之為Saka,希臘人稱之為Skuthoi或Sacae,中國《史記》、《漢書》中稱之為「塞」或「塞種」、尖帽塞人或薩迦人,是西元前8世紀—西元前3世紀南俄草原上印歐語系東伊朗語族之游牧民族。
4. 西亞阿拉伯人比如伊朗,印度人,蒙古人,猶太人是屬於什麼人種
阿拉伯人就是阿拉伯人,在廣義人種學中把他們算做白種人.
蒙古人當然是黃種人.
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差不多,但他們和歐洲人的通婚比較多,所以更像歐洲白人.
關於印度人:教科書是這樣講的——
白色人種,但皮膚黝黑。 其實我也曾經和老師討論過這個問題,我一直不敢相信印度人是白色人種,不過如果只從正規考試答案上來看的話,是白色人種,高考的標准答案
印度北部的居民是中亞雅利安人的後裔,從人種學上說屬於白種人,南部的原始居民的後裔屬於黑色人種
從身體外表特徵看,印度人膚色表現黝黑。從這一表象看,很多人認為印度人是黑種人。然而劃分人種的外表特徵除膚色、頭發形狀、面部等特徵外,還有其他許多主要依據,如骨骼。骨骼不同,人種不同。以頭顱骨為例,頭顱骨周邊近橢圓形的是白種人;頭顱骨周邊呈三角形的是黃種人;頭顱骨周邊近似方形的為黑種人。而印度人的頭顱骨周邊近似橢圓形。從這一主要區分依據看,印度人膚色雖然表現黝黑,但不是黑種人,而是白種人。
其次,從印度人原居地看,印度人原是居住在黑海和裏海附近的雅利安人,大約在距今4000多年前遷往今日的印度半島。印度半島大部分在北緯10°-30°之間,地處熱帶,熱帶強烈的太陽輻射,使今天的印度人皮膚變得黝黑。可見印度白種人的皮膚黝黑,是通過人類遷移後,在新的環境影響下表現出來的。
參考資料:《地理教育》1997年第1期
希臘人是白人啊, 沒有一點爭議的/